第(3/3)页 面前的青年倏忽笑开了,嘴角漾开了点儿温柔的笑意:“嗯,好吃。” “桃子多谢你。” —— 等到吕小鸿遵照薛素的吩咐,匆忙赶到松馆前时,常清静已经睡着了。 男人蜷缩在松雪深深的树下,宛如一只不安的猫儿,眉头紧皱着,眼睫与发丝都落了一层薄雪。 那些雪花,从天而降,旋转旋转,落在了肌肤,好像渗入了骨血,漫开深入骨髓的冷意。 山巅风如吼,松雪震落在瓦片上,天际透出些微蓝,云外好像有玉箫声吹落,蜀山上的铜制大钟,钟声疏疏。 天已经亮了。 吕小鸿叹了口气,走上前,将带来的锦被盖在了常清静身上。 第二天一早,常清静好像又恢复了从前冷淡漠然的神情,照常去学舍中授课。 青烟袅袅,上达上苍。 学舍内挂着三清像,一众蜀山弟子面面相觑了片刻,终于有个小弟子大着胆子举起了手:“仙君,我想问,出世或入世究竟有何区别呢?” 常清静:“出世或入世,在心不在迹。大隐居尘,丹基未成之前不妨下山走一遭,等到丹基已成,需要大静,不妨再入山林。” 散课后,常清静独自走向了松风道上,昨夜风急雪骤,洒落一阶的积雪,今早,山林间雾气袅袅,撑着伞走过时,葛布道袍也被雾水打湿了大半。 《悟真篇》有言,“未炼还丹莫入山,山中内外尽非铅”。 这大半个月中,他尽量不做他想,照常修行练剑,沉默不言。 可是很快常清静发现他做不到,他无时无刻不都在想。 常清静脸色苍白,心中是一片近乎麻木的绝望和死寂。 一直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好像穿透了薄雾,张浩清远远地站在山道上,眉眼温和慈爱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徒弟:“清静。” 闭关数月之后,这位蜀山掌教终于出关。 望着风雪中眉眼可亲的张浩清,常清静微微一怔,旋即又好像明白了什么。 张浩清的出现,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常清静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,却还是惨白着一张脸,走上前行礼:“弟子拜见师尊。”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,看到张浩清,常清静如梦初醒,如坠冰窖,意识到了自己如今已经没有再多想念宁桃的余地。 而留给他任性的时间已经不多。 张浩清顿了半秒,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白发清俊的青年,像是想从中找到昔日那个模糊的少年的身影。 细细地看了半晌,张浩清莞尔微笑:“许久不见,敛之你修为已臻至通玄境了。” 常清静嗓音喑哑:“是。” 他苍白着脸,不敢看,却又近乎贪婪地看着张浩清:“师尊。” 张浩清笑着赞了他一句,像是极为欣慰的模样。 “那可做好准备了?” 常清静只觉得喉咙里像吞了颗珠子,不上不下,说不出话来。 “准备好了便同我来吧。” 常清静浑身上下抖得更加厉害。 师徒二人一路无言,行走在山道上。 云里诸峰,渐渐透出,渐渐落于人鞋履之下。 张浩清却恍若没察觉到小徒弟的异样,依然温和地询问着自己这弟子的课业。 一个问一个答。 倘若有人经过,定会诧异地发现,这位素来冷傲的仙华归璘真君,此刻面色苍白又恭敬地跟在张浩清身后,僵硬地宛如一棵行走的松木。 淡色的眼眸失了焦距,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。 第(3/3)页